秋意_第三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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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三章 (第3/3页)

总。

    他还记得八年前阮秋初到苍燕门的模样…

    那时约略是初春时分,阳光很暖很亮,阿秋怯怯的走在他身侧,圆圆的眼因惊吓而张得更圆更大。她的眼一会儿看着红漆大门,一会儿看着分列两侧恭迎的门众,一会儿又落在占地像比整个村子还广的燕回庄,从不曾见过的浩大场面让她目瞪口呆心生畏惧,于是小小的身子就靠得他更紧了,一双粗糙的手掌也紧揪着他衣角,连话也说不出一句。

    也许苍燕门的一切对阿秋来说,实在是太陌生、太遥远,自来到门里后,阿秋便紧跟着他,像是想抓住陌生中唯一的一点熟悉。

    每天清晨推开房门,便可见到阿秋漾着笑脸,像只狗儿似的守在房门前;每天入夜将眠时,又总是她亦步亦趋的将他送回房。

    平常时候,她更是黏得紧!常常燕枫心里才想着渴了,一回头已经见到阿秋讨好的将茶捧上,肚子才稍觉得饿了,阿秋已经送上点心、果品。

    她的行径哪儿像苍燕门的恩人?根本就像个随侍在侧的小女婢!

    然而这一切却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。

    燕枫的母亲原有意将阿秋收作螟蛉女,偏她抵死不从,日常所需也只挑最简朴无华的使,叫众人不得不叹,这阮秋真是天降下来的福气也不懂得享。

    燕枫还记得阿秋是这么答的。

    “不懂得享?我现在不正在享吗?”

    他还记得她头儿微侧的样,他还记得她微皱着眉,像有些疑惑;他还记得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轻洒在她身上,映得她整个人晕晕亮亮的;他还记得那日午后的她,笑得像拥有全世界的幸福。

    唉,他总是记得有关她的一切。

    “爷…”深夜里,女子较常人低沉的嗓音,听来像极了幽静的苗笛。

    燕枫靠着廊柱,美丽的凤形眼微闭,像是沉溺于这如月湖的美声,不愿醒了。

    “爷…”阿秋再唤“在这儿睡容易着凉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若真要在这儿睡,你可愿陪我?”燕枫闭着眼低声道。

    “爷在哪,阿秋就在哪。”阮秋耿直道“只是怕爷的身子骨禁不住,在这待一夜,明天怕又要发病。”

    她想了想“我去将冬天用的火炉给拿出来。”

    燕枫拉住了她“别了,有你在就好。”

    他的手动了动,有股冲动想将阿秋拉进怀,但理智终究抬了头,让他只轻轻圈着她的手,没再有任何动作。

    阿秋一听,傻傻的笑了。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壳,像是为主子的盛赞而欣喜不已。

    “傻阿秋…”燕枫的叹息里渗着无奈,也渗着怜爱。

    若是换个稍稍知情识趣的女子,听他这么说,早将自己暖馥馥的身子偎上,阿秋偏只会笑,却又该死的笑得这么可爱!

    “罢了,回房吧。”燕枫直起身,不知怎地,身子却有些摇晃,吓得阿秋急忙上前扶住燕枫。

    “爷,头又晕了吗?”她焦急道。

    “唉。”燕枫闭着眼,轻摆了摆头,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阿秋身上,一手搭着她肩,脸也靠着她颈侧,偏就是不说话。

    “我说一定是被青州分舵那几个厌物给害的,”阿秋一面扶着燕枫往长廊的那一头走,嘴里一面喃喃骂着:“居然敢伸脚踢主子,害咱主子自那日后便常犯晕,定是给他们吓的…”

    燕枫在一旁听得好气又好笑。在阿秋心里,他真有那么不济吗?

    “你怎不说是被你给气坏的?”又想起那日的情景,燕枫薄唇微扬,唇上却不见笑意。

    “爷别气啊…”阮秋讨饶道“我实在是忍不住啦,事前爷就交代不可莽撞,所以爷挨那几脚,我全忍着,可那人要对爷吐口水呢!这…这怎么能忍?所以才那么恰好一跌…”说着,还有些自得之意。

    “你很得意?”燕枫冷道。

    “嘿嘿嘿。”阮秋摸着头傻笑。

    “你不能见人折辱于我,我又怎能…”看了她许久,燕枫冲口说了两句,又突然停口。

    “爷?”阮秋疑惑道。

    “阿秋,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懂我?”燕枫低声自语。

    “爷,我又做错什么了吗?”阮秋惶惶不安,想要偏头看主子脸色,偏燕枫又将脸埋在她颈里,叫她看不着。“爷,阿秋人笨,很多事都做不好,可对爷确是一片赤忱…”

    “你就是对我太好了,”燕枫轻声道“你要真懂我,就该多疼自己一些。”

    “爷?”阿秋的笨脑袋一向就不懂得转弯,偏燕枫的话又是迂迂回回,每每让她想得头昏脑胀,还是搞不懂主子到底在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“时机不对,”燕枫摇摇头“便再多容你傻些时候吧,等事情全解决了,我就再不容你傻了。”

    阿秋懵懵懂懂的,只觉主子话里的意味不知怎地让她脸发热,心也不知怎地跳得飞快。

    对阮秋而言,这长廊长得像怎么也走不完;对燕枫而言,却像才稍一醉便得清醒。好不容易进了房后,他恋恋不舍的让自己的唇再贴着她颊片刻后,才挺直身躯。

    如同以往一般服侍主子吃葯、更衣,阮秋早把方才总总全丢到脑后…对于搞不懂的事,她总是如此。

    琐事做毕,照往例也该告退,阮秋却像还有什么话说,几番迟疑后,仍旧提不起勇气开口,只好行过礼后退下。

    这厢的燕枫正闭着眼想着阿秋颊畔的滋味,他哪知阿秋心里正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   主子最近为何老对着她的脸淌口水?

    这是某种病征吗?

    决定明日一早再问师父的阮秋,自此一夜好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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