怎么舍得_第九章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

   第九章 (第4/4页)

两人纠缠不清的过去与现在,他不愿多想!

    他的决绝与残酷只维持到进入她的瞬间,在那之后,两人对彼此身体的记忆自动苏醒,在他渐渐转为温柔的动作中,两人紧紧相拥着,一同进入忘我之境…

    六年的分离,消逝。

    * * *

    唐豫…

    她最初的,也是惟一的恋人。

    破晓时分,她包裹着被单坐在唐豫熟睡的昂藏身躯旁,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眼、鼻、唇、颊,再下滑至他的胸前,拉开他身上的薄被,寻找那场车祸留下的印记。最后,只在他胸前、小腹及左手、左大腿外侧找到几处明显的开刀痕迹。虽然伤痕不多,但她知道,这些伤必定让他吃了不少苦。

    反观自己,她从颈间到胸前,除了植皮浅浅的细白纹路外,还有些许火的烙痕,手上、脸上更不必说了,连脸的模样都与六年前不太一致,从身到心,她都已经不是当年的孙思烟了。甚至,父亲为了让她彻底断绝过去,将她更名为“易安”好个易安…这些年的生活果然平静平安。若非这些年的隐遁休养,她绝没有再次面对他的勇气。

    手指移到他英挺的鼻梁下方,感受他呼出的一阵阵绵长温热的气息…

    不自觉的,她眼中盈满泪。

    感谢天,他们都能活着,还能再共处这段时间…虽然他们之间仍有遗憾,但她已经很满足了。

    她深吸了口气,将握拳的手抵在嘴前,强压下放声哭泣的冲动。

    没时间哭,这时刻大难得,再过不久,天大亮,他醒来,便得回去他的公司、他的世界,而她,也必须离开。经过六年前她的所作所为,还有六年来两人分离后各自经历的风风雨雨,两人已注定无缘。既是如此,她希望他们关系的结束点就在今天天亮之前的两情绪蜷中,不要再去重复以前的冷漠、伪装与互相伤害。

    时间太短暂,她得珍惜。躺下身子,将脸紧紧贴在唐豫的身边,再移到他的胸前,聆听他稳定沉着的心跳声,她要牢牢记着这个心跳,好在往后无眠的夜里回忆;还有这体温,冬天仍能温暖人的体温;还有,这肤触,平滑、不致粗糙如皮革,也不致细嫩如女子。

    突然,她漾出一个甜甜的笑,往上滑进他的臂弯里,并且执起他的大掌,拉至她身前紧握。她会牢记这个姿势,仿如他是她的全世界,被他如此包围着,什么她都无须担心。

    转过身,与他相对,就这么静静看他,看他沉沉地睡着。他不会醒来,不论她怎么在他身上放肆。他就是这样,一个极专注的人,连睡眠也专注。除非他自己睡够了醒来,否则什么都无法吵醒他——而他才睡了两个小时,以他连日的疲累程度看来一时半刻内,他是醒不来的。她老早就发现了他这个特点。很多话,她只能说给熟睡的他听。

    轻轻将唇移近他的耳畔,印下一个吻,低声喃道:“我爱你,唐豫…也谢谢你曾经爱过我…再见…再见。”

    一颗没能忍住的泪悄悄滑出她的眼眶,消失在枕头里。

    * * *

    唐豫神清气爽地醒在一室灿烂的朝阳中,睁开眼,瞥见腕上的表,发现自己不过睡了四个钟头。

    伸长手臂,床单上凉凉的触感唤醒他的理智——

    思烟——不,易安,他喜欢她叫易安,易安呢?

    他猛地坐起身,房里的寂寥提醒他,他是独自一人。

    想起昨夜她收拾衣物的动作…他跳至衣柜前,稍微迟疑了会儿,便用力推开柜门。

    果然,已经空了。她走了。

    该死!她竟敢这样对他…没有一个女人敢在与他上床之后连夜离开,向来这么做的人是他!她怎么能这么做!

    他要去追她回来,立刻!然后好好教训她一顿,然后——

    然后,他们之间该怎么结束?他追她回来做什么?本来早该在那场车祸中结束掉的烂戏,硬是在拖了六年后再度上演,而且还演得这么荒腔走板。他追她回来做什么?难道再演下去?

    情况变得如此复杂,如何再接续?

    可是…她是思烟。思烟没死,回来了。心里一个声音这么提醒他…

    他倏地感觉到全身细胞的跃动,因为她没死,没死——竟然是这样他连做梦都不敢有丝毫奢望的结局!几次见到她流露出思烟独属的特质与表情,他的心便忍不住一阵狂跳,一方面想证明她就是思烟,一方面,他又害怕…害怕自己不能承受这个事实,害怕更相一揭穿,他只能恨她。

    恨…如果真能一心一意地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,那该多好?偏偏他们之间纠葛了许多情丝,理也理不清。

    然而,至少他已无须再自责,那场车祸,他没害死她…她还活着,昨夜的缠绵是最好的证明。

    该死的她,竟然这样不告而别,他得去找她,跟她把话说清楚——说什么?他也不知道,总之,见到人再说!

    他动作迅速地穿套好衣服,正待走出房间时,电话铃声响起,他直觉cao起话筒——

    “喂。”

    “唐总?”是涂孟凡。

    唐豫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身在易安的房里。涂孟凡竟找他找到这儿来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公司那边…你最好看一下新闻。”

    公司…他让自己陷进椅子里。他几乎忘了…虽然目前为止,所有的情况都在他的掌握之中,但是,这是公事,他的责任重大——

    他不能离开。现在不能。

    离开之前,他瞥到床头搁着一本眼熟的书,是易安那天从思烟房里带过来的。他走过去拿了起来,书里掉出一张书签,是思烟手制的。几行纤秀的墨迹映入他眼里——十年生死两茫茫,不思量,自难忘,

    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,

    纵使相逢应不识,尘满面,鬓如霜。

    ——(苏轼/江城子)
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