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_第八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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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八章 (第4/4页)

   子翔靠着长廊的墙壁,忽然抬起头来“你带我来这里做甚么?”

    林斯轻轻答:“见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谁?”

    林斯看着她。

    房间里传出老师教学生的声音:“要有节奏感,他他他…他,三长一短,他他他…他,再来一次,天才是甚么?天才是极大的耐心毅力,继续。”

    子翔追问:“谁?”

    林斯终于开口:“你见了她,也许疑窦会有终结,心灵创伤可以得到医治。”

    子翔恻着头,隔了不知多久,脖子有点僵硬,她听见自己问:“她在这里?”

    林斯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找到她?”

    林斯又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你统共没有征求我的同意,你利用职权,查阅有关档案,侵犯我私隐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忍看到你忧伤,我想帮忙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要帮忙!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子翔,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子翔说: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但是双脚不听命令,钉在走廊里不动。

    她低下头“你说得对,得知真相,我或可开始痊愈。”

    林斯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她可知道我是谁?”

    林斯点点头。

    子翔深深吸进一口气,拉一拉衣服鞋袜。

    “你准备好了?”

    子翔百感交集“准备,一个人可以准备考试,准备见工,但怎样准备这种事?”

    有人推开音乐室房门出来,子翔吓一跳。

    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,上完课拎着提琴乐谱离去。

    门又关上。

    子翔同自己说:此刻逃走还来得及。

    但是她没有转身离去,四肢已不听使唤。

    林斯敲敲门,里头有人说: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子翔亲手推开门。

    只见一个穿蓝布短挂纤瘦的中年女子背看他们看着园景,像一幅图画。

    她轻轻转过身来。

    子翔看到她的脸,就知道是真的,她们二人像印子印出来一般。

    五官一模一样,连眉毛高低位置都相同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手都颤抖得很厉害,不方便伸出来。

    半晌,她问:“你是容子翔?”

    子翔点点头,想说话,张大嘴巴,没有声音。

    “我是周远,音专的一名小提琴教师,今年四十七岁,已婚,有一女十五岁,丈夫是工程师。”

    林斯端来椅子给大家坐下。

    子翔看看周女士素净面孔,纤长手指,知道她就是生母了,但是内心比想象中平静。

    子翔终于问:“为甚么?”

    “完全是我不好,请你原谅。”

    一个人可以原谅男朋友忘记她生日,也可以原谅同事在她背后插刀,可是,怎样原詴自幼被遗弃在孤儿院呢。

    “由你亲手抱到孤儿院?”

    周女士很勇敢,她独力承担责任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他是谁?”

    “他在一宗意外中丧生。”

    “他可是一个好人?”

    周女士颔首:“读化工的大学生,热情,有远见,有抱负。”

    “他姓甚么?”

    “他姓于,终年二十一岁。”

    林斯握住子翔的手。

    周女士看着,嘴角微微朝上“林先生是你朋友?”轮到她发问。

    子翔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他们对你好吗?”

    “非常有能力,又体贴入微,没有更好的父母了,是我的造化。”

    周女士吁出一口气“你动静像外国人一样。”

    子翔答:“我是外国人。”

    “听说,你也习提琴?”

    “mama替我找到名师,她是海费兹的徒孙,姓汤逊。”

    “可以弹一首给我听听吗?”

    子翔双眼润湿,取饼小提琴“我自幼笨,班上最后用真琴的是我,一曲『闪亮闪亮小星星』练足一年。”

    她背着身子,奏出莫扎特那首著名童谣。

    林斯听得呆了。

    短短几节乐章,充份表现了对童年温馨怀念之情,林斯像是可以看到小小女孩由母亲爱怜地送进琴室学习

    大家都泪盈于睫。

    周女士说:“弹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子翔放下琴。

    她与生母彼此凝视良久。

    忽然有人不敲门就进来。

    林斯“呀”一声。

    骤眼看,会以为是容子翔翻版。

    少女直发中分,穿白衬衫牛仔裤,活泼爽朗,她看着容子翔。

    “咦,好熟面口。”心直口快的她似足子翔小时候。

    周女士轻轻说:“这是我女儿李苗。”

    那少女打过招呼又一阵风似出去了。

    子翔再坐了一会,问了最后一个问题:“你有无想念我?”

    周女士用同样平静的语气答:“每一天。”

    子翔已经无话可说,她站起来告辞。

    周女士忽然上前握住子翔的手。

    子翔一怔,周女士的手冷且硬,同容太太的不一样,子翔轻轻挣脱。

    她勉强陪笑“请你保重。”

    “你也是。”

    林斯开了门,子翔走出音乐室,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她的肩膀垮了下来,靠在林斯身上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很好。”

    李苗与几个朋友在园子聊天,她也看到他们,走近笑问:“可是要学琴?”

    子翔凝视她“你已练到演奏级了吧。”

    李苗微笑“我三岁就开始学琴。”

    “你弹维奥拉。”

    “你呢,可是梵哑钤?声音较为尖刻,我比较喜欢中提琴像人语。”

    子翔取饼李首同伴的琴“你可练梁祝协奏曲?”

    李苗笑“这里每个人都会。”

    子翔说:“这样吧,我去祝英台,你去梁山伯。”

    “哪一段?”

    “楼台会。”

    两个女孩子在园子的喷泉池边取出琴,调好弦线,子翔一鸣惊人,琴声幽怨逼

    切,满腔忧郁无奈,李苗接着合奏,忿慨地控诉不平,伤心欲绝,两支琴声天衣无缝。

    同学们渐渐围拢来。

    林斯听得入神,正在最最激烈动人之际,忽然绷的一声,G线断开。

    子翔只得放下琴。

    同学们齐齐鼓掌。

    子翔道歉:“我犯了大忌,这位同学,我赔你弦线。”

    “不不,你弹得好极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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