亢龙劫_第三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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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三章 (第3/3页)

    “我…我不常这样!”她红透了脸,辩驳道。

    “没有人会常常跌进湖里。”呵呵…她的辩解着实无力得有趣。

    屏障那头没了声音。

    他想听她的声音。“这是第二次了,姑娘。”

    “咦?”他还记得她?

    “初次相见也是在钟宁山,不过是在崖边,你可记得?”上回,他没看见她容貌;这次,他惊艳于她的容貌。

    难怪她必须以面纱遮住脸,以她的天人姿色,一出门必招惹轻薄。

    那头的无声,让凤骁阳又开口:“你可记得?”

    一会儿,声音才迟疑地传了过来。“…嗯。”她记得,或者该说怎么也忘不掉。

    忘不掉那双眼里藏匿的阴邪,也挥不去盘桓脑海数日后,惊觉除了阴邪外还藏在他眼中的孤寂。

    “而这回是在湖畔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”“下回呢?你想会是在哪里?”

    “呃…”“还是不说话么?”一抹失落涌上心头,却说不出是为了什么。他知道这姑娘怕他,他原是不该在乎的,却无法不在乎。

    她的玲珑眼看透他的真面目,所以怕他。“你怕我么?”

    “咦?”“我真那么可怕,让你怕得说不出话?”

    话里的孤寂如此明显,阴沉的另一面往往意味着不被了解的孤独。

    这声音、这疑问,让她的心没来由地揪了下,好疼。

    “我怕你…真的怕你,但是…也许是我看错也不一定,你并不…”

    “你没看错,我的确可怕。”一朝兴亡系于他一身,这种人不可怕么?

    就算不想入世、不想拨动天命,光是这样一个存在的本身就是可怕。

    否则他何必离开郡王府和师父入山,又何必一别就是十年?

    用山林野趣冲淡他心中对名利权势的渴求、远离王府权位的斗争,为的是什么?不就是要恬淡他的心性,以期能舍去世俗名利的羁绊,不至于萌生改朝换代的野心么?

    这些,师父是做到了,然骨子里的阴邪却是怎么也灭不去,他很清楚。

    她怕他,怕得有理。

    “凤公子…”他突然不说话,好奇怪。“怎么了么?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?”声音带着一丝惊讶。

    “初次相见时,你报过自己的姓名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记得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”屏障那头传来困窘的虚应声。

    “你方才唱的可是易安居士的《行香子》?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“很好听。”这是真心话。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片刻,又是一片化不开的沉默。

    这时候,说说话比较好吧?殷若瞳暗忖。

    深吸口气,她缓缓开口:“凤公子怎么又到钟宁山来了?”

    “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说话。”他还在想该怎么诱她开口,好再听见她轻柔的嗓音,而她的主动让他暗喜。“我不知道,也许是心烦意乱,才想看看美景让自己释怀。”

    “若心仍有悬念,就算眼前景色再怎么美,也无法释怀不是?”

    凤骁阳挑了眉,望向隔开两人的衣袍。“姑娘,你的心倒是挺通透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实话实说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你呢?到山中来又是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美景总是引人驻足再三、流连忘返,我不常出…出门,这儿是离家最近的美景。”

    “听起来,你好像是笼中鸟?”

    “笼中鸟?”头一回听人这么说她。“囚禁在笼中的鸟儿么?”

    “男子被喻为笼中鸟是因鸿鹄大志因于无法展翅的境况,女子被喻为笼中鸟则是指因于闺门不得出,你难道不是?”

    笼中鸟么…比起千回的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,她的确是笼中鸟,可,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委屈,毕竟她的身分并不容许她恣意妄为,而她也不曾有过怨怼。

    人各有命,自该各守其分。“我不觉得自己是只笼中鸟,我只是爱美景当前,所以流连于钟宁山,如是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容易知足是件好事。”听出她话中的真诚,凤骁阳叹息。“倘若天下人都能像你那么容易知足该有多好。”而他凤骁阳…若他的知足并非自欺欺人的佯装,而是出自真心,也不会像今日一样进退维谷。

    “你并不知足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。”这姑娘问倒了向来自傲学识渊博的他。“怎么样才算知足?怎么样又是不知足?我不知道。知足么?为什么知足?我明明一无所有,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,不知足么?又为何不知足?我毋需担忧三餐不继,又拥有许多人羡妒的才能,可是…”

    “你并不快乐。”在凤骁阳迟疑的当头,一边聆听一边思忖在心头而不自觉说出口的话,意外衔接上他的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呃?”她说了什么么?“我、我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方才说了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是么?”她、她有说话么?

    “我没听错,你说我…”懊恼被这个二度相见的姑娘看透,凤骁阳的语气有一丝不甘。“并不快乐。”

    啊?她方才好像真说了这话…“对不起…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道歉?”

    “你也许不愿让人…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不愿?“或许是,但也或许是从未有人说过。”没有人能发现他的不快乐,她是第一个。

    解语花、知心草…她会是么?

    霎时,脑海闪过一瞬间的错觉!

    时常出现的梦境在眼前晃动,烈焰炽烧的焦土中那抹纤细的身影…

    是她么?会是一袍之隔的她么?

    他想起当日为她卜算的结果。

    莫非,她命数另一头系的人是…

    同样也算不出天命的他?

    这究竟何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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