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龙点睛_第九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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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九章 (第2/3页)

    她的双眼早已模糊,什么都看不清楚,但它的形貌在心底却是如此清晰,连一片羽、一只爪,都绝无遗漏;她的双手早已无力,抓不稳凿、斧,雕不出精准的线条,但却彷佛有自己的意识,知道什么该当留下,什么该当破除。

    而它困守木中,焦躁的拍打羽翼,嚎叫着:自由!解我枷锁,还我自由!

    "稍安勿躁。"她咯咯一笑,柔声劝抚,"你不会失去你应得的,你不会。"

    就在这一刻,所有的奥秘向她敞开,万事万物都运行至他该在的位置;魂灵从彼岸应她的召唤而来,灌注在这小小的体腔,吹进属于生命的气息。

    她彷佛遥立另一重宇宙旁观,却又确确实实的参与这神奇的历程:觉醒与再生。

    成了…终于成功了…

    尉迟楠呆坐良久,失神地望着身前的小小木雕。

    它,看起来很普通…太普通了,跟她之前雕成的,没有太大的差异。

    她疲惫却欣慰的一笑。

    但那"一点"差异,却是生与死的分野。

    再发愣了片刻,她终于注意到竹屋里除了自己与木雕外,没有半个人。

    "少泱应该在外头吧。"她咕哝一声,双手拄地,试了好几次后,虚弱的双腿好不容易撑起。

    同样困难的,她捧起木雕,东跌西倒、踉踉舱舱出了竹屋,想与夫君一同分享那即将到来的奇迹…她所创造的奇迹。

    屋外好静,天空蓝得有些诡异,而那想取她丈夫性命的青年…或是少年?她不记得了,就坐在门边,身于蜷缩成小小的一团。

    "少泱呢?"她皱皱眉,注意到自己的嗓音沙嘎粗哑,难听至极。

    少年没有回答,兀自把头埋进膝里。

    "少泱呢?"她清清嗓音,再问。突地,恐慌如刀,残酷的戳进她胸口。"少泱呢?"

    封应豪抬起头,读不出情绪的眼射向她。

    良久,彷佛应证她最为恐惧的臆测,他说:"大哥不会回来了。他…官府把他抓走了…"

    匡啷一声,木雕碎了一地。

    所有可能诞生的魂灵,连同她的世界、她的生命,一起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。

    …。

    数日后。

    "大嫂,你要上哪去?"封应豪倚着房门,冷眼旁观正收整着行囊的消瘦女子,明知故问。

    "去救你大哥。"尉迟楠将包袱甩在肩上,拾起一旁走山路用的木杖,推开他走出去。

    封应豪紧追在她身后,忿忿追问:"你又怎知大哥人在何处?"

    这两天来,尉迟楠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,照样过她日子的态度已激怒了他,而且不是她现在这迟来的表态所能安抚得了。

    "你不是听到那些人提到端王府吗?"尉迟楠没有回头,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脚下的山径上。"这是个线索。"

    "就算大哥是被端王府的人抓去了,你一无背景,二无智谋,怎么救得了大哥?"

    他的追问近乎侮辱。

    但尉迟楠眉也不皱一下,只是专注的一步一步向前走。

    封应豪见状越发生气,暗道:要不是为了保她的命,大哥怎会深陷敌营!可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,好似大哥的付出是她应得的…大哥是瞎了眼吗?怎会娶这种女人!

    但他憋住怒气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,原因无他,不过是同路而已。

    之后,白天两人一前一后的跋涉着,翻越无数山峦,踏过无数平野;夜里,两人和衣卧在营火前,尽可能把握休息的时机。

    他们原就脆弱的友谊早已破裂,封应豪不屑尉迟楠的冷血,一句寒暄都不愿给;而尉迟楠不愿说话的原因可能是气他放皇甫少泱去送死,又或者,其实她是对自己生气,气在丈夫身陷险境的时刻,她居然只顾着雕刻而已。

    然后,不得不破冰的时刻终于来临。

    为了救出皇甫少泱,他们需要所有的助力。

    …。

    黄昏时刻,旅店里。

    方请店东帮忙雇车、打算明日一早上路的尉迟楠拖着欺的身子走在廊下,望着两旁一字排开、尾端消失在黑暗中的厢房,突然脑子一阵昏眩,眼前一片黑,喉头像被紧紧扼住般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她难受得站不住,痛苦的扶着门柱缓缓蹲下,紧闭着眼,强迫自己吸气、呼气、吸气、呼气…眼泪不听话的滚了出来,让她觉得自己好不争气、好软弱。

    可她好想念、好想念少泱,她好想马上见到他…

    "大嫂,你身体还顶得住吗?我马上扶你进房休息。"

    伴随着这问句,她感觉腋下抵靠着某人的背膀,慢慢撑起身子,摇摇晃晃的走入厢房。

    "大嫂,喝茶。"她感觉手里被塞进了杯热茶,还被硬逼着喝上一口。

    她仍然闭着眼,顺了好一会气才睁开眼睛,映入眼廉的是板着张脸的封应豪。

    尉迟楠强迫自己弯了嘴角,勾出笑容。"我没事了。"

    封应豪不信的冷哼一声,踅回桌边盛碗粥,夹了些菜,叠成满满的一碗,回头用力塞进她手中,"吃,我可不想看你饿死。"

    这以粗鲁态度包装而成的关心稍稍提振了尉迟楠低迷的情绪。她垂下眼,胡乱扒了几口稀粥,含混的道了声谢。

    "谢什么,大哥好不容易才保住你的命,倘若因我的疏忽而害你有个三长两短,那我就该死了。"

    他不经意的一句话惹得她眼眶马上泛红,泪珠断了线般直往下淌,吓得他登时手忙脚乱。

    "大嫂,是我不会说话,可没有嫌弃你的意思…呃,对不起啦,都是我不好。"

    他这惊惶的反应逗得尉迟楠噗哧一笑,眨眨仍凝着泪的眼,"不是你的关系。大概是因为最近太过疲惫的关系,动不动就掉眼泪,完全控制不住。"

    封应豪狐疑的打量她几眼,总算暂且安下了心。

    接下来两个人埋头用餐,没有说话的余裕。那一屋子的死寂憋得尉迟楠备觉难受,教她越发思念起皇甫少泱,酸涩的泡泡一直往鼻腔冒,视线不一会又模糊了。

    "该死!"她低低诅咒一声,缩缩鼻子,以指尖拭去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。

    为了转移情绪,她第一百零一次构思起救援皇甫少泱的计画:先赶到京城,跟莫大哥碰头,看他打探到什么消息,确定少泱被押在端王府后就去击鼓鸣冤…

    猛地忆起自己离乡背井天涯飘零的原因,她心里的所有计画霎时全都碎了。

    想当年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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